湖北东湖中学高三应届毕业生张孟苏给人的第一印象是非常的成熟与干练，与她18岁的年龄显得极不相符。张孟苏今年高考考了445分(文科)，按成绩只能读个独立学院，但高考结束后在一个招生咨询会现场的助人举动，为她赢得被新加坡一所大学录取的机会，同时还获得了20万元的奖学金。据悉，张孟苏素质全面，深受各方好评（见本报今日40版新闻聚焦）。

      只看“低分女生因乐于助人被国外大学录取”的新闻标题，所有人都会以为这纯粹是一个“天上掉馅饼”式的偶然；了解到张孟苏如此全面的综合素质时，才发现偶然背后蕴涵的其实是“金子总会发光”式的必然。显然，新加坡政府理工学院决定录取她并给予20万元奖学金，并不冲动更不糊涂。

　　此一事件，最让公众称道的，是这所新加坡大学招生老师的慧眼识珠才能——他何以从一个不经意的乐于助人动作就能发现一个高素质的学生？其中或许同样存有偶然成分，可联想到成语“孺子可教”所源出的张良捡鞋的故事，偶然背后又何尝不昭示着必然征兆？换句话说，乐于助人的品德本身就是高素质的有力表现，更是由点及面发现高素质人才的有效途径之一。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虽然我们也一直倡导素质教育，虽然各高校已经纷纷开始自主招生，却绝不会产生张孟苏这样的偶然；相反，在中国招生体制里，她的归宿是必然的——独立学院可能是其唯一的选择，高额奖学金更是毫不可能的奢望。造成这一区别的最大原因或许就在于：素质教育的所谓“素质”，在我们这儿有着完全不同的内涵。

　　素质教育中的“素质”，指的是广义的素质，主要包括人的道德素质、智力素质、身体素质、审美素质、劳动技能素质等。

但在实际操作中，素质教育所谓的“素质”，却被高度条框化和死板化了，它被限指为一系列得到国家承认的证书，比如琴弹得好可能不是素质，有弹琴证书却是素质；跑步跑得快可能不是素质，有三级运动员证书才是素质；又被落实于一些依照城市标准而制定的加分政策。而加分“素质”之获得，似乎越来越离不开金钱的支撑，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农村孩子越来越“没素质”了。

　　在自主招生的高校眼里，农村孩子再感人的吃苦耐劳精神都不是“素质”，都不能加分；会用钢琴弹《献给爱丽丝》，会写两首“席慕容”、“汪国真”，虽然明知他们成不了音乐家和诗人，但却肯定是可以获得加分的“高素质”。

　　素质教育本来是好事，关于“素质”的“规范化标准”，却让素质教育变了味。某种意义上，现在的所谓素质教育，不过是另一种表现形式的应试教育而已——考生不是为了素质而素质，而是为了加分而素质，于是纷纷照着关于“素质”的“规范化标准”去拼贴和效仿。这样的素质教育，当然不存在任何偶然，也不需要所谓伯乐，更不会发生可载入历史的知遇故事，而只有规模化生产和流水线操作。

　　如果要问张孟苏事件给中国教育留下什么启示的话，我想，最大的启示莫过于：在业已大力实施素质教育的今天，它让我们重新思考——到底何谓素质？

                                                                 南国早报   2008-07-14  浙江 舒圣祥